【楼诚】【伪装者】明公馆夏日即事3

时间线承接上文,阿诚十三四岁时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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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公馆夏日即事1
明公馆夏日即事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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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外蝉声一阵噪过一阵,室温像是要把毛孔里的油脂都溶出来腻在空气的湿度里。老式建筑墙壁比新建的厚实,隔温效果好,但在连日酷暑中任再厚的墙壁也不能阻挡夏日的温度。
“我曾在一本书上读过有位皇帝建了一所清凉宫,用水车车水到屋顶浇下来降温。”明楼怯热,虽然端着公子的架子,声音却如同日头下晒融了的黄油一般,没一点力气。
“大哥,你说这个什么意思?”阿诚扇着扇子尽量偏向大哥的方向。大哥一定不要阿诚给他扇风,却并不介意阿诚自己扇风时大半吹向自己。
“望梅止渴。”
“大哥是想人泼他一盆水!”一直跟着电风扇摇头的方向移动位置的明台,大约觉得这种天气大哥打不起精神收拾他。
“你又皮痒了?一直抱着风扇什么样子!”明楼的声音也没什么力道。
明台知道大哥嫌热懒怠动,也只有这种时候才敢稍稍放肆。
“大哥,要不我去给你打点冷水泡泡脚?”果然还是阿诚最心疼大哥。
“不了,等一会还要出门。”
“这么热的天?”阿诚和明台一起惊异道。心态却大不同。阿诚心痛大哥怕他中暑,明台却是要看热闹的意思。
“学校社团要商议下期活动,不去不行。”
明台挂着一副幸灾乐祸的笑脸。
阿诚则说“大哥,我跟你一起去吧。正好也去见识见识大学社团。”
“今天就算了,天太热,下次再带你去。”明楼拒绝的很干脆,让阿诚有点意外,平时大哥挺鼓励自己参与他学校活动的。
明楼像是怕弟弟们又有什么新问题,一反常态麻利利的收拾妥了仪容,拔腿就走。
“大哥怎么了?说走就走了。”明台都看出了明楼的异常。
“大约是刚才热的忘了时间吧。”阿诚不自觉的给大哥打圆场,但他心里的疑惑更胜明台。
明台听了这话心里做了一个大鬼脸,大哥会忘记时间,骗谁!就知道你们又搞什么鬼!
阿诚自然听不到明台的腹诽,见大哥出门,他也不在大厅逗留,回了书房,扔明台继续围着电扇转圈。

明诚觉得大哥最近是有些不一样,从上周五开始,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悄悄的减少了。那天去书房叫他吃西瓜,他回应的速度慢了两拍,还有意收起了桌上的书。
明楼自来不曾有什么事是背着阿诚的,这是他对阿诚的教育方式。

经历了备受煎熬的童年,就算被明楼舒展熨贴,阿诚也不可能变回一张未经皴染的白纸。饶是如明台,一副少爷像,骨子里却察颜观色、对外界的态度极为敏感。阿诚知道,在这一点上自己与明台是相似的。即便大姐是真把明台当成儿子养育,明台心里也早就把大姐替代了母亲,这也是收养关系,是不会变的。被收养的孩子最担心的就是这种关系会破裂。若干年后,毒蛇对毒蝎说,他几句话就可以让大姐看都不屑看他。那大约就是明台心底最大的恐惧。
大哥与自己是不同的,大不同。
大哥虽然教养自己,建立的是一种平辈的关系。平日主流是兄友弟谦,也不乏轻佻孟浪的去处,大哥在自己这不似大姐明台面前那样端得住。也许明楼真的想要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兄弟,来填补少年失怙的空虚。
其实,不需要想这么多,无论大哥怎样,阿诚总是要追随其后,他可以,或者说他每天都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可以。
阿诚依然单纯的这样认为。
直到崭新的剧情在眼前展开。

“师哥,我喜欢你!
——汪曼春”

当这几个字从粉色信笺跃入阿诚眼睛时,阿诚的大脑停转了,心脏停跳了一拍。
大哥最禁不起的大约就是这样直白的告白了。
以前阿诚看明楼料理过不少情意缠绵,辞藻华丽的情书,写信的女子大约尽是世家温婉又略带新派从西学的小姐们。明楼都将信附回书一封,统统婉拒了。那些信写得大略都是些风花雪月,无干情戚,所谓婉转也可谓晦涩,正如同那些闺中的小姐们,既寄情于明楼又不愿意将自己的心思尽情交付,终将情意深藏在那些深不见底的辞藻与比兴里。
青年明楼对这些藏头露尾的情书很不待见,无论写信人是何种样貌身份,尽数回绝。
收到如此直白的情书,还是头一遭。明楼的胃口定然是被吊起来了。
阿诚心下笃定,明楼肯定会回应这封情书。那最近大哥的反常就有了解释,他恋爱了。
恋爱这个词对于阿诚还只停留在书本里,辞典上,未曾切身体验。阿诚想,等大哥回来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恋爱到底是怎样。却不想,想到这儿自己胸口一阵钝痛,像是被人揪住心脏死命的攥,要把自己的心挤破似的难受。
阿诚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集中起精神,关于未来,阿诚设想过,大哥读书他便陪读,大哥工作,他便做助手,大哥成家,他就与大哥做个管家继续照料他,一切顺理成章。
但这胸口的剧痛让阿诚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设想,这个设想缺漏的地方。
他自然知道明楼一定是会娶妻生子的,可他并不知道只是设想明楼恋爱,自己就会感到如此痛苦。
很多顺理成章在没有变成事实摆在眼前,实在的改变自己的生活时,都只是一些虚无缥缈的概念。
自己的大哥会被别人抢走么?
以后和他睡在一张床上的会是另外的人,他再也不会把自己从梦魇中救起,不会展开自己紧握的拳,用温暖干燥的手掌擦掉自己额头的冷汗,不会在耳边轻声说别怕,给自己讲故事、哼歌,陪自己再度安睡。
以后观看明楼的睡脸不再是自己独享的专利,甚至,再也见不到了。
阿诚苦笑了一声,想不到自己在意的竟是这些,这分明是在嫉妒明楼的新娘,真傻!
明楼似乎对自己说过,得不到的,就要及时放手,不要到最后害人害己。当断不断,必受其乱。思虑至此,阿诚即刻从书房收拾了自己物品,搬到二楼自己那个一直虚设却没怎么用过的卧室。
就像是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在赌气。

阿诚正胡乱收拾着自己的东西,听的外面一个闷声滚雷。
明楼没带伞!
阿诚并不诧异,自己第一反应是这样。
他放下手头的东西拿起两把伞就冲出了门。
然而直到雨铺天盖地的砸在自己伞上时,阿诚才意识到,自己并不知道明楼在什么地方。
学校的社团活动一定只是个幌子。

雨下的极大,与天幕连成片,雨中,阿诚像是被雨切断了与世界的联系,就那么孤零零的撑伞站着,伞外就是茫茫的雨,他不知道前后左右该向哪走,熟悉的事物全都扭曲变换了模样,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。

也许,只有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异物吧。

大哥找得到躲雨的地方吧。大哥其实并不是真的时时需要自己照料,只是习惯让自己照顾他,想让自己觉得被人需要。大哥的温柔,阿诚懂得。

暴雨中一柄雨伞没有多大作用,阿诚立在路中间,任凭雨水冲刷,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,鞋子里也灌满水。阿诚的心内百转千回,竟像是隔绝了对外界的感知,雨渐渐转小,路上行人多起来,他仍呆立在路中央。

“阿诚!”
“大哥?”阿诚寻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,明楼正急切切的走至他身边。
“怎么淋成这样?冷么?这回去肯定要病了!”明楼看着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阿诚怀里还抱着一把伞,明白了。
阿诚的视线却越过明楼,望着不远处,一柄红伞下容貌明艳的少女。明楼正是从那伞下奔过来。
“师哥~”少女的声音柔媚嗲腻。
想起自己的秘密约会被家人撞见,明楼略略感到尴尬“这是…”
“汪小姐好!我叫阿诚,来给大少爷送伞,打扰你们了,不好意思。”
“阿诚好,原来师兄告诉你了啊。”少女心里比蜜还甜,原来心上人对人提起过自己,看来他也不像表现的无动于衷。
“这是我二弟明诚,他喜欢开玩笑。”明楼转向汪曼春,把阿诚隔在自己身后“曼春,今天不好意思,我就不送你回家了,改天请你喝咖啡。”
说罢,明楼冲汪曼春笑了笑,拉起阿诚匆匆的离开了。

被留在原处的汪曼春觉得今天的约会虽然不完美,却也超出自己的预期。明楼一向温文谦和彬彬有礼,任谁也猜不出他的心思,但这次阿诚的出现,像是揭开了他那伪装的面具。他对家人提起过自己,起码不是对自己全不在乎。而明楼表现出来的慌张,应当是阿诚狼狈样有损他在别人面前光辉形像。呵呵,明楼师哥,我一定要成为你明家大少奶奶。

明楼看到阿诚是有些意外的,更让他意外的是阿诚居然认识汪曼春,印象里,他们不可能有交集。
阿诚,阿诚怎么搞成这么狼狈的样子。
心疼。

在明公馆门口,明楼停住脚步,跟在后面的阿诚等着他开口。明楼却什么也没说,只是直直的看着阿诚,然后拽着阿诚的胳膊一径把他拖进浴室。

阿诚想要把明楼关在门外,身体却没什么力气。明楼无视这无力的抵抗,进浴室调好水温给浴盆注满水。
见阿诚呆呆的站在一旁一动不动。
“还不快把湿衣服脱了,等我给你脱么?”
水蒸汽渐渐漫起来,阿诚看不清明楼的表情,机械的脱掉粘在身上的衣服,动作阻滞,没有半点生气。
明楼察觉了,知道阿诚被雨淋坏了,上前动手帮忙。阿诚要伸手挡开,又犹犹豫豫停在半空。明楼却收了手“阿诚大了,不用我帮忙了。”
阿诚听了这话,赌气蹭蹭几下把衣服都扯了下来,扎进热水里。
明楼拿过小凳子放在池边坐了,挽起衣袖,用小盆舀水从阿诚头上慢慢浇下去。
“暖和么?”
“嗯”
“下雨天要避雨。”
“嗯”
“我不会淋到的。”
“嗯”
“还会去给我送伞么?”
“嗯”
“不许再淋雨了。”
“嗯”
“不许再说自己是仆人。”
“嗯?”
“明诚!”
“嗯”
“明二少!”
“哎”
“真暖和过来了?”
“嗯”
“汪小姐的事……”
“我没告诉别人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不小心看到了,信…”
“你看她怎么样?”
“大哥喜欢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就是知道。”
“臭小子!”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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