［蔺靖］续魂丹²卅叁
萧景琰回到寝宫，看到蔺晨坐在书案前正翻奏章，他也不在意。过来挨着蔺晨坐下，觉得他也是一身寒气。
蔺晨拉过景琰修长的双腿，轻轻给他揉搓膝盖。这样冷天不找个暖和地方跪，傻子！
景琰靠在蔺晨肩上，厚实，有肉，不硌人。他喜欢两人之间这种沉默无语的时刻，自己可以肆意欣赏蔺晨的沉默。蔺晨什么都没说，可景琰知道他想问自己为什么要当皇帝。
之前当被问及这个问题时，萧景琰心中按不住的一个念头，除了匡扶社稷洗雪沉冤还有一个更私人更不可启齿的愿望。曾经有人对他说想知道蔺晨的消息，要用大梁的传国玉玺来换。
现在没人会这个问题了。他已经是大梁的皇帝。
但他不清楚，将来他想要知道蔺晨的消息时，这块传国玉玺还能不能换的到。
蔺晨清醒的时候不会问这个问题，但在半梦半醒之间他的确咕哝过。景琰希望他问，只希望他问，又不想他问，这就可以把这心事可以藏成一处他不会发觉的关于爱的秘密。
“母后要见你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怕吗？”
“为什么要怕？我挺喜欢她的。我想母亲就应该是她那样。”
“你的母亲和我母亲不一样吗？”
“我没见过她。”蔺晨顿了顿，“是我记不得她了。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琅琊阁，父亲一直在找她。也许永远都找不到了。再高明的医术也有救不回来的人。”
景琰希望自己是那个能包容蔺晨一切的人，蔺晨从不是悲切伤感的人，可当年那个珍重的包走母亲做的茶点的小孩子从不曾消失。
“不用担心，她不会为难我的。”蔺晨刮了一下景琰的鼻子“因为我对你是真心的。”
“草民蔺晨参见太后娘娘。”蔺晨轻声说。
用罢晚膳，静太后佛堂静修，蔺晨静悄悄的出现了，若不是景琰预先告知真会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吓着。
“平身吧。”静太后借着佛前海灯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青年。身型比儿子壮实，个子也略高一点，相貌英俊，最妙是鼻梁那一线着实雕琢的精致，若是不动不说话并不显轻浮。久居宫中多久没有见过举止轻浮的男子了？但是眼前这个清俊的男子会成为儿子皇权最不稳定因素一，甚至会颠覆他刚刚到手的帝国。
蔺晨垂首不言，他很聪明，在等待太后先开口提问。
“先生贵庚？”
“二十有八。”
“兄弟姐妹几人？”
“蔺晨是独子。”
“可曾婚配？”
“未曾婚配。”
静太后有点心疼这个傻孩子。
“为何是景琰？”
蔺晨可算等来了想要的问题“自十岁偶遇景琰情窦初开，十八载心心念念未有一刻忘怀。蔺晨深知，男子相悦世所不容，大梁天子更不可因此落人褒贬。本以为庙堂崇高江湖深远再无相逢的道理，不想此次机缘巧合我二人互通心意，便生了求同的心。草民并非大梁子民，家中事务繁多难以脱身，年中只一二月客居金陵。草民不求名份不露行藏，只求与景琰同心。望太后成全。”
“先生的意思，只想与景琰做个露水夫妻？”
“蔺晨此生只有景琰一人，虽然想时刻永伴，但他贵为天子，草民也有草民应尽的职责，不得双全，只能取这般妥协之法。”
“先生可知景琰为先生要废黜后宫？”
“蔺晨感念景琰深情，但此事不可，身为皇帝惠泽后宫繁衍子嗣也是应尽的职责。草民从未想要专宠。”
“先生尚未婚配，子嗣之事当做何解？”
“草民早已将此事禀明父亲，未见责罚，应是默许了。”
“蔺晨”太后的语气缓和下来，“你可曾想过以后遇见喜欢的女孩子，和她结婚生子？你现在年轻，未曾考虑将来。人生那么长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。”
“娘娘，您是了解景琰的，景琰一旦决定还会再选择吗？不会的，他选了我就一定会和我走到最后。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辜负他。”
“蔺晨，你是琅琊阁的主人，你不愿世人知道你与景琰的关系我也理解，这对你们二人都不是好事。琅琊阁主偏私大梁各国自然会有异动。只是琅琊阁能做到什么只有我和景琰想不到的，没有你做不到的。说一句至小的话，现下你们二人情浓你自然不会有异心，彼时心生怨怼景琰如何斗得过琅琊阁的手段！”静太后叹了一口气“景琰只想一心待你，没有想过这些。”
“他想过了，所以才不要我涉入朝政。这正是他待我的心意，不要我为难。”蔺晨切切地望着太后“景琰认真耿直不善言辞，做帝王会格外吃力辛苦，既然他已经走上这条路，我会竭尽所能协助他。”
静太后用丝帕蘸了蘸眼角微微溢出的泪痕，这孩子是真懂得景琰的。招呼蔺晨近前，拉着他的手递给他一块点心。“景琰说你喜欢吃我做的点心。那年秋狩来我营帐午睡的迷路孩子就是你吧？”
蔺晨点点头，低头咬了一口点心。
“这些年你一直没再见过他？”
“我悄悄去东海看过他两次。后来梅长苏来阁里养病就没机会了。”各种意义的没机会。
“小殊这些年劳你费心了。”静太后想起梅长苏的病容又落了几滴泪。东海的事和景琰说的也对得上，看来这二人是情意相牵多年了。“论起来，你舍身救过景琰的命，我不应当怀疑你。你待景琰也好，待小殊也好，都是只有恩没有仇的。但事关景琰一生的幸福，做母亲的，不得不多思多虑。你是个好孩子，景琰也是个好孩子。他性子拗，不懂得说软话。你们两人选了这条路，会有很多困难和阻碍。好在你们两个人都很坚决，也都懂得体谅对方的难处。这些年景琰过得辛苦，你也不容易吧！”
蔺晨抬起头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静太后，“我能叫您母亲么？”
静太后张开怀抱，蔺晨扑了进去。
“十年前你就想叫我妈妈是么？”
“嗯。”
佛堂外，萧景琰驱散了众人自己在门口打转。
欲知后事如何，且听下回分晓。